阿调皮啊

所爱隔山海（中）

梦境之三  启明

  世界上的灵气滋养万物，带来生机与希望。灵气由灵脉而生，灵脉不可移动，几千年来，吸引了不少来自这个世界之外的魔兽前来啃食。

  于是，灵脉枯竭，山崩地裂，无数的生命死于这次浩劫中，包括马可波罗与瑶。

  马可死后的第三天，天上仍然在下着雨，电闪电鸣。

  云中君在大雨中醒来，他发现自己失去了一切。他视为家园的云梦泽已经生灵涂炭，他最在意的鹿灵也已经尸骨无存。他跪倒在雨帘之中，生无可恋。他的眼泪混着雨水，一起流过他的脸颊，他说，上天啊，请您告诉我，我该何去何从？

  一道耀眼的光芒划过天际，好像是一颗流星，可是这么阴沉沉的天空，怎么可能看见流星呢？云中君盯着那转瞬即逝的星光，他突然想起来，东神大人在失踪前曾经说过，云梦泽沉睡着一位启明星使，她会带领她的人们走向光明。抱着一丝希望，云中君化成飞鸟，向着光芒坠落处飞去。当飞鸟的羽翼再也不能飞翔的时候，云中君跌落在地面上。他狼狈地趴在地上喘息了半天，这才抬起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神秘的水晶圣殿。四周隐隐有着温柔而悲伤的呢喃，云中君惊奇地盯着圣殿中央，那里有一块巨大的水晶，里面沉睡着一位瘦弱的女子。若是马可波罗在这里，马可一定会惊讶地合不拢嘴，这位女子的容貌，与楚地那位于阵前亲手杀死自己的爱人最后自刎的美人虞姬几乎一模一样。

  云中君不知道人类之间的爱恨情仇，他只是虔诚地跪下来，祈求神明拯救这个伤痕累累的世界。至于与所爱不再分离的那些事情，他想，守护不了所爱之人和所爱之地的山神是没有资格在意儿女私情的。

  星使听到了他的祈求，在云中君的眼泪落下那一刻，水晶应声化成碎片，在有些暗淡的环境中，好像是莹莹泪光。那位启明星使来到他的身边，高贵而温柔。她对他说，我会帮助你们，带给你们一个新世界。爱所能抵达的地方，无处不属于神的领土。

  霎时间，光芒万丈。

现实之三  

  “糟糕！玄木被魔障迷了心智！”琳琅率先发现玄木的不对劲，她连忙提醒大家。

  “离彻底清除只差最后一步了，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不得延误，否则，前功尽弃。”炽霜冷静地回应道。

  “咳咳咳……我还好……”玄木用力咳出一口黑血，咬牙道，“其实我还可以继续战斗，不必为我担心。”

  炽霜道：“那我们尽快解决吧。”他的全身燃起明亮的火焰，照亮黑暗。其他人也纷纷使出自己的全部力量，共同冲向最后一处污染的核心。

   万里地动山摇，风云变幻，岩石崩落的巨大声响吵醒了之前力竭昏迷过去的云中君。他知道一定是马可做了什么，所以天生异象，地有异动。之前的委屈与愤怒化成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他突然开始害怕如今的玄木会像曾经的瑶一样消失。

  马可身上有一片云中君的羽毛，云中君便遵从着羽毛的指引，向远方飞去。他的一生都在追寻着昨日的美好回忆，可是没有什么真正能为他留下。

  玄木被灵脉重启后散发出的神秘能量击中，他的眼前开始模糊不清，往昔的一幕幕开始自动回放。

  当他还是那个海都的富家少爷时，他为了未知的远方与下落不明的父亲毅然决然前往河洛，然后他卷入或者说主动参与了一场抢夺方舟核心的战争中。意外地，失败了。一向自信的马可波罗不得不远走高飞，毕竟那位杀伐果断的女帝绝不会对他手软。

  当他逃到，不对，他想，应该是“旅行”——他一贯喜欢美化自己，到大河流域的云梦城时，他借宿时听说了那个美丽的、有关山鬼的传说。他于是好奇地走进云梦泽，闯入云梦泽深处，便邂逅了那位温润高洁的神君，从此真的如同传说中的无知路人一样，对其念念不忘。他本来以为自己的爱慕终究是妄想，可是兜兜转转，终于他得到了云中君。

  他想起一个多云的天，云中君在烟波浩渺的湖边清洗自己的羽毛，瑶和他在不远处的灌木丛旁等着云中君清洗完毕。等着等着，瑶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相不相信，我也是一位山神？”

  “……不信。”马可直接了当地回答，他知道瑶和云中君都喜欢诚实的人。

  “我可是神鹿诶！我也有神力，那么现在，”少女拉长了声音说道，“我就要以神鹿的身份给你祝福，祝福你能遇见所爱之人，并与所爱永不分离。”

   果然，瑶还是不太靠谱。马可在昏昏沉沉中苦笑，当然，如果他没有爱上她喜欢的人，没准这祝福真能成真。

梦境之四  情乱

  马可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发现自己的模样变了许多，但是他依然是旅人，与啸风一起游历遍地，写写游记，顺便告知和他一样与神兽为伴的天命之人有关灵脉变化的消息。

  他那时前往冰夷族，去找一个女孩，和与她为伴的小鹿。当他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只会说话的鹿”的时候，他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即将故人重逢。

  淳朴的冰夷族阿婆笑眯眯地回答：“那个丫头啊，又去森林里了吧？你要是不急，可以在这里等她傍晚回来，你要是着急，可以现在就去森林里找她。”玄木谢过阿婆，便向她所指的方向走去。途中经过一处小溪边，耳聪目明的啸风听到在芦苇深处有人在呻吟，担心有人遇到了麻烦，便用角轻轻地顶他，示意他前去查看。玄木本不想多管闲事，奈何啸风执意要求，他只得无奈地应了。

  “啸风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以为的呻吟，没准是……”少儿不宜的话堪堪在他嘴里转了个圈最终被吞了下去，他似乎感觉这声音熟悉又陌生。他慢慢朝前面走去，轻轻推开拦路的芦苇，终于看到了那个美人。

  玄木终于知道自己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从何而来了，熟悉是因为，那美人原来是云中君；陌生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的云中君，没有穿任何衣服的，情迷意乱的。

  玄木说，“我来帮你吧。”

  云中君也听出了他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是……马可？”

  “是我，”玄木又重复了一遍，“你是中了情毒吗，要不……让我来帮你吧？”

  “我中的情毒，不是一般的情毒，是九尾狐妲己下的，基本是无药可解。”春潮再起，云中君难以忍受地喘息起来。

  “不需要什么解药，我来亲自帮你——啸风，麻烦回避一下，救人的事可不得耽误。”玄木自然而然的说道，啸风知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逃也似的离开了。